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 褚思雨 康岩 通讯员 韩学平
“为啥要参军?为了保卫家国!为亲人报仇!”已到期颐之年的邓传丙,忘记了很多往事,但一提起抗战,他的话“几天几夜都说不完”。
邓传丙1925年出生于梁山县邓庄村。从怀揣“保家卫国”信念投身抗日战场的少年,到解放战争时跃入冰水架桥渡河的战士;从脱下军装扎根家乡,把战场拼劲化作建设家乡韧劲的党员,到以严谨家风涵养红色基因,让一家三代走出多名军人和党员的长辈——他用一生践行着对家国的深情,也让英雄的底色在岁月中愈发鲜亮。
国仇家恨
烽火少年踏上保家卫国路
邓传丙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。山河飘摇的年代,日军的铁蹄踏碎了村庄的宁静,也碾碎了少年平静的生活。
“1939年梁山歼灭战中,日本人一枪打死了我二叔,还害了好多乡亲。”回忆起那段往事,老人声音颤抖。十几岁的少年亲眼看见亲人倒在血泊中,国仇家恨在他心中燃起熊熊烈火。“我要当兵!保家卫国!”这个信念深植于心。
1944年8月,少年邓传丙躲避日军的沿途搜查,步行30里地到黄垓报名参军,如愿成为一名八路军战士。在军区小队,他接受了正式训练,从稍息、立正的队伍动作,到瞄准射击、手榴弹投掷等军事技能,他样样刻苦钻研。
“那时候条件苦,白天休息,夜晚打仗,可没有一个人想退缩,大家都憋着一股劲,要为抗战出份力。”老人的话语里,满是当年的赤诚。
1945年,日军攻破郓城并在当地设立据点,又派遣约一个排的先头部队侦察,企图为后续进攻梁山地区铺路。“接到群众情报后,上级部署我们部队派出一个排兵力,协同民兵阻止日军侦察袭扰。”邓传丙回忆说。彼时正值盛夏酷暑,高粱地郁郁葱葱、密不透风。我军与这股日军侦察兵猝然相遇,识破其意图后,排内号令兵立即吹号警示,一场高粱地中的激战就此打响。
“那会儿是七八月份,高粱长得比人还高,敌我双方都带着枪,却看不清对方的人影,只能朝着大体方向射击,子弹‘嗖嗖’地从身边飞过。”说起当时的凶险场景,老人的眼神却愈发坚定,“身后就是老百姓,我们要是退了,日军大部队就进来了。”正是这份“护民如护山” 的决心,让邓传丙和战友们在战场上寸步不让。这场战斗中,他们成功俘虏日军一个排30余人,缴获两挺机枪、一门手炮。第二天,部队便押送着俘虏奔赴黄河以北的抗日根据地。“那时候天天打仗,我们在泊南(今汶上县南旺镇一带)和泊北(今梁山县北)来回转战,跟日军、伪军打游击,就想着把他们赶出去。”
1945年8月15日,日本宣布投降的消息传来时,邓传丙十分高兴,“我们在部队里听到这个消息,好多人高兴地掉了泪!”虽已过去80年,那份兴奋仍如当年军营中听到捷报时般炽热清晰。
本色不改
从战场英雄到家乡建设者
抗战胜利后,邓传丙又跟随部队一路转战,投入解放战争中。1946年,在开河南部一场拔除伪军据点的“拔钉子”行动中,老人不幸负伤,留下了终生后遗症。他缓缓掀开裤腿,小腿肌肉因旧伤显得崎岖不平,青紫色的血管鼓起,宛如一枚刻在腿上的特殊“军功章”。当时为了帮助部队渡河拔掉据点,他不顾对岸伪军的阵阵枪声,毅然脱下衣服跃入刺骨的冰水,带头架桥,助大部队过河。等战友们把他拉上岸时,他已冻得昏迷过去,腿部也因严重冻伤留下了病根。此次行动中,他因英勇表现获省七分区褒奖。
1958年,邓传丙离开部队回到家乡,但是军人的本色丝毫未改。“他从回乡后,就一头扎在村里的大队、小队事务上,把自己全扑给了家乡,多脏多累的活都抢着干,就爱出力气,从不喊苦。”老伴袁翠萍提起他,话语里是藏不住的敬佩。正因这份勤劳与奉献,他被时任大队领导委以重任,在大队岗位上坚守到退休,把战场的拼劲化作了建设家乡的韧劲。
“对于这些峥嵘往事,父亲一生低调,鲜少主动提及。”四儿子邓成远感慨说。在子女眼中,邓传丙从不是沉湎过往的“英雄”,而是严苛的长辈——他对子女要求极严,总教导他们“做人要正直,做事要踏实”。这份朴素的家风,比任何财富都珍贵,像一粒种子,在下一代心里扎了根。
红色基因就在这样的日常里悄然传承。邓传丙与袁翠萍育有五儿四女,如今重孙辈已达10 人,子女及亲属皆受他的熏陶,家风淳朴又严谨。更让老两口骄傲的是,这个普通家庭里,一家三代走出7名军人、9 名共产党员。“不管重孙子们将来干啥,上大学也好、工作也好,我都盼着他们去部队锻炼,去成长。”邓传丙的话里,是老兵对军营的眷恋,更是对后辈的期许。
岁月悠悠,英雄不朽。“我希望国家越来越好,越来越强大。年轻人一代更比一代强,永远听党话,永远跟党走。”这是百岁老兵最朴素的愿望,也是他深藏心底、从未改变的深沉家国情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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